九阿哥對四阿哥的單方面宣戰持續了近一年，但因為智商上的欠缺，始終未曾在保持冷靜狀態下的四阿哥手上討到什麽便宜。

然而，九阿哥頗有些愚公移山的精神，屢戰屢敗，屢敗屢戰。

這不，今天又開始了例行的挑釁。

四阿哥正在煩心，佟佳皇貴妃雖然這兩年一直病歪歪的，但是最近的病眼見著越發嚴重了，宮中已經將消息遞給了皇阿瑪，據說皇阿瑪已經打算提前結束南巡趕回來了，也不知道這次佟佳皇貴妃能不能好轉。

畢竟養了十來年，雖然佟佳皇貴妃對四阿哥並不算多麽好，甚至在她懷孕的時候一度疏忽了四阿哥，兩人之間還是有一些感情在的，因此，四阿哥最近的心情並沒有很好。

九阿哥可不管四阿哥的心情好不好，每天的對戰行動還在繼續著。

今天，九阿哥沒有上來挑釁，四阿哥就著重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，發現凳子上像是糊了一層薄薄的膠，反射出來的光線明顯和以前是不一樣的，因此心中就有了數。

讓蘇培盛去要了一個墊子，四阿哥很淡定的將墊子墊在了板凳上，瞟都沒瞟邊上的九阿哥一眼，直接做了下去拿出功課接著溫習。

留下九阿哥在一邊咬牙切齒，第N+1次惡作劇又被四阿哥輕松化解。

九阿哥的不忿並不被四阿哥看在眼裏，四阿哥表示，惡作劇這種東西，自己分分鐘就能看穿，實在是太沒有技術含量了。

一旁，八阿哥和十阿哥正在安慰咬著小手絹的九阿哥：九哥，不是你做的不好，而是老四智商太高，咱不要在這方面和他比了好嗎？

上書房裏是和風細雨，後|宮之中就沒有那麽平靜了。

康熙二十八年的秋天，聖駕回鑾，佟佳皇貴妃重病。

其實自從孝莊太皇太後過世之後，佟佳皇貴妃的身體就不好了。

陳年曾經看小說的時候，看到過有人說是因為佟佳皇貴妃也就是孝懿仁皇後是康熙的真愛，但是孝莊怕自己死後沒人壓住佟佳皇貴妃，佟家被施恩過多而導致各種各樣的政治問題，比如太子位子不穩啊，比如蒙古受到打壓啊等等問題，所以臨死之前給佟佳皇貴妃下了毒。

在這裏，陳年想說，首先，不說毒是不是那麽好下的，更不用說太醫們會不會有人認得出毒，單是孝莊死後那日日哭靈，就能把一個正常人折騰病了，何況是自從女兒死後身體一直不好的佟佳皇貴妃？

佟佳皇貴妃纏綿病榻，康熙也是聽到急報說佟佳皇貴妃快不行了，才急著趕了回來，見到佟佳皇貴妃的時候，差點沒認出來。

只見佟佳皇貴妃臉色蠟黃，整個人十分瘦削，手上幾乎都見不到肉，康熙進來的時候，佟佳皇貴妃還清醒著，想要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撐起來給康熙行禮，可是幾乎整個人就是攤在邊上的宮女身上的，那虛弱的樣子看的康熙心中一驚，連忙快步走上前，扶住佟佳皇貴妃道：“不用多禮。”

佟佳皇貴妃無力的倒在宮女身上，扯出了一個微笑道：“禮不可廢，都是若婉太沒用了。”

“怎麽會？”康熙幫著宮女扶著佟佳皇貴妃躺下，握住了她的一只手道：“表妹怎麽會沒用呢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吧？”

聽到康熙的話，佟佳皇貴妃的嘴角往上拉了一點，道：“若婉現在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，可不是廢人一個嗎？”

康熙聞言，想到太醫說的那些話，眼眶差點都濕了，大拇指摸了摸佟佳皇貴妃已經不覆纖細嫩白的手，仍然安慰道：“表妹既然知道如此，還不好好養病，快快好起來，表哥還說好了下次要帶著你南巡呢。”

佟佳皇貴妃聽到康熙的話，雖然心中感動，但是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清楚的佟佳皇貴妃知道，自己已經油盡燈枯了，於是只是溫柔的笑了笑道：“表哥，若婉知道自己不行了，若婉放不下的，也就是表哥、佟家和胤禛了。”

說著，佟佳皇貴妃看向康熙的眼睛道：“若婉知道，佟家有表哥看著，不會有什麽問題的，胤禛有他親生額娘，我也放心一些，現在反而慶幸當年沒有給胤禛改玉牒了。”說著，佟佳皇貴妃努力地握緊了康熙的手。

康熙看著佟佳皇貴妃想要說些什麽，卻被她接下來的話打斷了。

“表哥，先聽若婉說完。”

看到康熙點了點頭，佟佳皇貴妃才接著說道：“若婉知道表哥你一向聖明，事事為江山社稷操心，可是也要多加註意身體才是。”說著，佟佳皇貴妃留下了幾滴眼淚，“若是將來若婉不在了，沒人看著表哥你，表哥也要記得適當休息才是。”

聽到佟佳皇貴妃這段幾乎算是遺言的話，康熙連忙接著道：“怎麽會？表妹你一定會康覆的。朕還等著你當朕的皇後呢。”

聽到這話，佟佳皇貴妃只是笑了笑，道：“是若婉沒福氣，原本一直想，有一天能成為表哥的妻子，和表哥舉案齊眉，如今看來，是等不到了。”

“怎麽會？”康熙連忙否定道：“表妹一定能當朕的皇後的，你等著，朕這就擬旨讓他們辦。”接著，便說風就是雨的吩咐梁九功道：“還不快把黃絹拿來讓朕擬旨？”

梁九功聞言，連忙讓小太監拿來了筆墨紙硯，親自服侍康熙擬旨。

康熙寫完旨意之後，當著佟佳皇貴妃面前念了一遍，佟佳皇貴妃聽得淚水連連，哽咽道：“皇上如此隆恩，臣妾怎麽受得了？”

“你我之間，說什麽皇上、臣妾？表妹陪了表哥這麽多年，在表哥心裏，表妹就是我的妻。”康熙面對生命所剩無幾的佟佳皇貴妃，也是情感外放，道：“朕讓他們那些奴才馬上準備封後大典，朕會讓全國的人都知道表妹是朕的妻子，表妹你一定要好起來。”

“表哥，若有可能，若婉也想要陪你到老。”說著，佟佳皇貴妃的淚水止都止不住，惹得康熙也哀戚不已。

佟佳皇貴妃要封後的消息第一時間傳遍了後|宮，宮中的人頓時都明白過來，佟佳皇貴妃這是要不行了，皇上這是沖喜呢。

人之將死，雖然心中嫉妒，眾妃嬪也懶得和佟佳皇貴妃計較，無非是感嘆一番有一個好姑姑和皇上是表兄妹的好處，也就罷了。

永和宮中，德妃手上的帕子都要擰斷了，心中罵道：“佟佳氏！又是佟佳氏！都要死了還不安生，硬是成了皇後！這輩子就是要壓我一頭！不過那又怎樣？死了連個送終的都沒有，我有著小十四，日後福氣必然要比她大得多。”

宮中眾人種種心思，不一而足。

封後之後不過三天，佟佳氏就油盡燈枯，崩了。

四阿哥和阿哥公主們都站在門外，殿外也站滿了嬪妃，佟佳氏拉著康熙說著最後的話，皇後崩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，殿內外頓時哭聲一片。

康熙出來的時候，恍惚還想起剛剛佟佳氏對自己說的話：“皇上，表妹是不行了，不能再接著陪著您了，您以後千萬要保重身體，至於胤禛，想來德妃一片慈母心腸，會照顧好他的，若婉舍不得您，表哥不要忘、忘了……”話音未落，芳魂已經消逝了。

宮中一切鮮艷的顏色都被換了下來，眾皇子妃嬪都要哭靈，康熙綴朝三日，以示哀思。

武英殿裏，四阿哥一身縞素，身披粗麻布，跪在孝懿仁皇後佟佳氏靈前，眾人皆都掩面痛哭，不知道帕子上抹了多少大蒜辣椒水，沒有一個人停過眼淚。

過完了頭七之後，眾人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，後面雖然辛苦，但比之之前，就要松快點了。

而此時，康熙正為了胤禛的去處煩惱。

雖然胤禛已經十二了，按理說算是一個大孩子了，但是畢竟還沒有成婚，以後很多事包括選格格侍妾、照顧懷孕的妻妾等等，有個母妃在一邊看著還是好的，自己作為皇帝過於忙碌，還有胤礽要操心，很多地方必然是照顧不到的。

想到這裏，康熙就想起了佟佳氏臨死之前說的話，看到站在外面的德妃，康熙說了一句：“德妃，皇後臨死前將胤禛托付給你照顧，正好胤禛的玉牒也未曾改動，還是你的孩子，等過了皇後的三七，你就多加費心了。”

聽到康熙的話，德妃心裏一突，不由心裏罵佟佳氏道：臨死還不忘給我找麻煩上眼藥！

但是權衡了一下利弊，德妃還是開口道：“胤禛是皇後娘娘的養子，都說生恩不及養恩，皇後娘娘剛剛過世，就讓胤禛來到臣妾這裏，有所不妥。雖然皇後娘娘一向寬仁，但泉下有知，也未免有些難過。”

德妃覺得，自己先將話說了，將來康熙想起這一節，也不會遷怒自己和老四，自己作為親生額娘，管起老四來也是順理成章。

誰料康熙聽到這話，沈吟了一會兒還沒有說什麽，老四這熊孩子就忍不住了。

四阿哥覺得德妃有了十四並不想要自己了，再想到德妃之前對六弟的態度，想到當初佟佳氏懷孕自己找德妃時她的態度，頓時腦子短路，脫口而出道：“德額娘說的有理，兒臣應當為皇額娘守上三年孝才是！望皇阿瑪成全！”

聽到這句話，頓時，德妃的臉，就像紫茄子刷了綠漆一般，翠黑翠黑的。

老四這熊孩子，生來就是坑娘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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